数字乡村建设的进展、挑战与对策

早在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深入实施数字乡村发展行动，推动数字化应用场景研发推广。数字乡村建设不仅是乡村振兴的重要任务之一，也是推进数字中国建设的重要内容。近期，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围绕“数字乡村建设”主题，对全国21省121村1815位农民进行了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基于调查研究结果对当前数字乡村建设状况进行分析，并提出若干政策建议。

数字基础设施较为完善，但数字平台普及率不高。调查显示，在121个调查村庄中有119个村庄实现了宽带入村，占比高达98.35%，且有87个村庄的宽带覆盖率在80%及以上，占村庄样本总数的71.90%。被调研村庄4G或5G信号的强度，有72个村庄“很好，和城市没区别”，占比为59.50%；有32个村庄“还行，不影响日常上网”，占比为26.45%。可见，当前数字乡村基础设施建设趋于完善。但进一步考察乡村数字平台的普及率发现，被调研的121个村庄中只有58个村庄实现了村庄事务的数字化办理，占比47.93%。在这58个已实现电子化办理的村庄中，还有7个村庄的数字平台处于初步推广阶段，占村庄样本总数的5.79%。从农户层面看，在1815份有效农户样本中，仅有755位村民表示已实现数字化事务办理，占比为41.60%。从此次调研结果来看，无论是村庄层面还是农户层面，当前乡村数字平台的普及率均不足五成。

农村干群数字意识较高，但数字平台应用率较低。调查显示，在121个村庄样本中，所有的受访干部均认为安装宽带十分必要。一位村干部表示，“有了宽带，可以极大方便跟村民的沟通联系、了解外界信息、丰富精神世界。”在1815份农户样本中，有1367位农民认为安装宽带是必要的，所占比例为75.32%，也处于较高水平。考察干群对熟练操作手机等电子设备的重要性认知，在121个村庄中，所有受访的村干部均认为熟练使用电子设备十分重要。在1815份农户样本中则有1608位农民认为很重要，所占比例高达92.56%。一位受访农民表示，“现在不能熟练用手机，就跟不上时代，什么也干不了。”总体看，无论是村干部还是普通村民，都具有较高的数字意识，尤以村干部的数字意识更为突出。但进一步考察乡村数字平台的应用情况，在已开展数字化办理的58个村庄中，有28个村庄当前仍以线下纸质办理为主，数字化办理只是辅助方式，占比为48.28%。从农户层面看，在755份表示已实现数字化办理的农户样本中，有351位农民表示自己不知道如何使用数字平台，占比46.49%；有121位农民表示从来没有下载和使用过数字平台，占比为16.03%。可见，近五成村庄的数字平台应用率较低，超过六成的农民不知道或没有使用过任何乡村数字平台。

数字平台的便捷度较高，但业务办理范围较狭窄。调研中，一位村支书说道：“数字办事平台可以减少跑腿，方便群众，群众少跑腿，心里乐悠悠。”在1815份农户样本中，共有1226位农民表示数字化办事更加便捷，占比67.55%。但进一步考察乡村数字平台的服务内容，在58个实现数字化的村庄样本中，有36个村庄数字平台主要用于村“两委”信息收集与日常办公，尚未开发村民端口，所占比重为62.07%；另有6个村庄主要用于医保社保等费用征收，占比10.34%，上述两项合计占比为72.41%。从农户层面看，在755份了解数字平台的农户样本中，有457位农民表示数字平台主要用于填表性事务及水电费等费用缴纳，所占比重为60.53%。由此可见，超过七成村庄与超六成的农民将数字平台主要应用于信息收集、费用缴纳等功能，范围还较为狭窄。

村庄老人居多，数字平台普及困难。调查显示，在未实现数字化办事的63个村庄样本中，有53个村庄认为原因是“村庄老人太多，普及困难”，所占比重高达84.13%。通过对多组数据的整理发现，有两个因素对阻碍数字平台向老年人普及影响较大。一是老年人的数字化意识不高。例如，一位受访村干部表示，“老年人觉得网络办事不真实，更喜欢当面解决问题。”二是老年人的数字素养相对较低。调查显示，在1815份农户样本中，有1334位受访者表示老年人不能熟练操作电子设备，占比高达73.50%。

技术要求较高，村庄干部面临能力挑战。考察58个已普及数字办事平台的村庄，有30个村的村干部反馈要提高办事效率需“提高技术能力与素质”，占比为51.72%。进一步考察村民对提升数字化办事效率的看法，在1815份样本中，有551位村民表示村干部“电脑不熟练”“数字能力不强”，占比为30.36%。访谈中一位受访村民表示，“村干部的打字速度太慢了，网上办还不如线下来得快。”此外，有348位村民表示村里“熟悉电脑”的干部很少，占比19.17%。

村民需求多样，数字平台办理事项还不能完全满足。在58个已普及数字办事平台的村庄，有47个村的村干部认为当前数字平台办理的事项有限，不能满足村民多样化的事务办理需求，占比高达81.03%。考察村民对这一问题的看法，在755位表示村庄已实现线上办事的村民中，有562位农民表示村庄线上办事平台功能太少，所占比重为74.44%。调研过程中有一位村民表示，“线上平台只有缴纳医保社保两个功能，健康证、营业执照、小孩学籍等各种证明都要去县里才能办。”

打造简约便捷的数字平台。在农村地区，数字平台自身的简便性是影响其普及率的重要因素。一是要拓展数字平台的应用功能。乡村数字平台的功能设置应与农民的生产生活紧密联系，除事务办理功能外，还要积极开发村务线上公开、村庄线上宣传等各项功能，增强村民的使用黏性。二是要分类整合各项功能，打造“一站式”平台。对各类功能相近或相似的事项办理窗口进行整合，实现功能互联，减少平台窗口和链接，同时突出事务办理版块。三是要明晰和简化办事流程。一方面，在数字化事务办理过程中，理清所需材料，理顺办事环节，明确所需时间；另一方面，简化不必要的办事流程，让“数据多跑路、群众少跑腿”。

提升农村干群的数字素养。农村干部和群众的数字素养与数字平台的推广普及和有效应用密切相关。一方面要大力提高村干部的数字素养。通过培训讲座、交流学习、年轻干部带老年干部等方式，提升村干部的数字素养，特别是要增强村干部操作手机或电脑端口数字办事平台的能力。继续推进村干部队伍建设，努力提升村干部队伍年轻化、专业化、知识化水平。另一方面要提高在村老年群体的数字意识与能力。可利用老年课堂等平台，引导老年群体转变思维，主动了解和使用互联网，提升老年人对数字乡村发展的认知程度。同时，鼓励年轻子女帮助老人学习使用智能手机等数字设备，协助老人在网上办理事务。

构建需求导向的数字功能。便民性是数字平台建设的重要导向。当前，乡村数字平台的业务范围较为狭窄，与农民多样化的事务办理需求不相适应，建议通过推进行政审批事项下放进行优化。首先，要精准对接农民需求，通过入户走访、院坝会、村民代表大会等方式听取村民意见，理出村民线上办理事项的需求清单，明确村民的线上办事需求与数字平台所提供服务之间的差距。其次，要评估审批事项下放的必要性与村庄的承接能力，通过评估确定可下放的审批事项范围，并根据村庄的事项承接能力制定审批事项下沉方案。最后，要落实“放管服”改革要求，按照“能放尽放、应放尽放”的原则，推动审批事项向村庄下放，并将下放事项整合至乡村数字平台。